三年前,婚礼前日,宗门处处挂上红绸,师弟师妹们停了修炼,兴奋地帮着下人忙前忙后。
那场婚礼,大概算是几十年来,天命宗最热闹盛大的仪式。
我试了四五个妆容,三套婚服,最终仍是决定按凡间的红喜服来。
司临淮十岁才从凡尘入宗,平日虽不曾表现出过怀念凡间,但他成年后总是接入凡尘的任务,带回一盒又一盒的糕点。
我想,他该是喜欢凡间的。
婚礼前三日,他临时有事,匆匆同我传了音就走了。
我没来得及告诉他婚服定的哪套,也未曾告诉他,我学着刺绣,绣了盖头。
可惜,盖头绣好那日,司临淮的灵魄灯碎得彻底。
他下了凡间,再也未归来。
婚礼那日,我穿着嫁衣,固执地等在宗门口,身后是满殿飘扬的红绸。
从清晨等到暮时,滚烫的落日照在鲜红的嫁衣上,我僵了许久,才敢垂头去看。
满眼刺痛。
同门将高挂的红绸一条条取下,随意扔至一旁,平日对我或尊敬或艳羡的目光那时通通化为可怜与同情。
一场万众瞩目的婚事,沦为叹息与悲痛的凝结。
被请函邀约而来的修士们纷纷离去,次日便流言四起。
众说纷纭,有的说我克夫,有的说我性子冷淡,不怪婚前道侣逃走,甚至有人说,我瞧上去如此悲情,怎么不殉情呢?
我无法回应。
所有人都觉得,大师兄是出了事,丢了命,才没回来。
毕竟心意是他表明的,婚礼是他统筹的。
司临淮曾大肆宣扬过,也邀请了一众他宗好友。
任谁都不曾怀疑,他也许是不想成婚。
可如今,已逝去的人就这样站在船头,独属于他的灵气隐约缠了船尾的妇人一身,
显然心意相同,血水交融。
……
我恍惚着,突然被勾起往事回忆,那时的意难平虽淡化大半,刺痛感却犹存。
兰茵撇撇嘴,带着些不服气:
「有过婚约又如何,先不提那位师兄已在凡间丢了命,就算他还在,也万万比不上师弟的!」
「再说了,玄熙师姐想同谁成婚结契,便同谁,喜欢师姐的人多了去了,师弟也是运气好。」
「若我是个男子……」
「兰茵。」
我变了声线,出声打断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的师妹。
兰茵促狭地挤挤眼,表情带着些小得意,轻哼了一声。
她以为我是对这个话题害羞了。
全然不知,她身侧的船夫,就是她口中丢了命,且远远比不上卫妄的某位师兄。
之后的时间里,司临淮始终沉默,他的妻子同他搭了几道话,他也不吭声。
妇人神情茫然尴尬,在兰茵的注视下红了眼。
气氛走向怪异的安静,兰茵左看看右看看,不爽地大声啧了声,拉着妇人往船尾去了。
她心性纯然,问东问西,得到答案就夸赞,不一会就把妇人逗笑了。
两个女孩的笑声在背后如银铃般清脆,司临淮不为所动。
我想了想,还是出言道:
「既然娶了人家,日后,还是对她好些,不要让她难堪,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。」
我想,既然司临淮看不破变形术,那想必也无法听出变过声的声音。
可我说完,他背影僵直,好一会都没再有动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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